Good luck.
第三十个年头了。
不得不承认,她早已不如当初那般好看,即便她注重保养。
对面的她,头发已经花白,在暗色灯光下略显疲态,因为吃着东西,下巴动作不大不小的浮动着。
时间真的有些可怕,一个青涩少女,在三十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之间变老了,但他还是爱她的,一如既往。
她不会撒谎。
所以每次她装病,让他不出差的伎俩,都被拆穿了。
今天,看着她笑容里的亲切都是刻意,飘忽的眼神从不肯落在他的脸上。他知道那是她撒谎时才会有的表现。
“现在要交换戒指,作为结婚的信物。
戒指是金的,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,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。
黄金永不生锈、永不褪色,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。是圆的,代表毫无保留、有始无终,永不破裂。”
“离婚吧。”
一瞬间,在这坐落在闹市的房子里,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“为什么?”
似乎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接收到的信息,过了许久,他才艰难的开口。
她抬起头,笑容没变,眼神却不再飘忽,倒像是一把尖锐的刀。
“我们结婚那天,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?”
说完这句话,没等他回答,她就站起来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。
“新郎,请你一句一句跟着我说:
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,我要娶你、爱你、保护你。无论贫穷富足、无论环境好坏、无论生病健康,我都是你最忠实的丈夫。”
他努力的回想着三十年前发生的事,甚至把婚礼的流程在脑子里完完整整的过了一遍,却依旧没找到引爆今天的那条导火线。
直到她拿着那个被他藏在床下三十年的盒子从卧室走出来。
“结婚那天,我们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誓要彼此坦诚,那你告诉我,这是什么?”
他看着那个盒子,那里面装的,是他这三十年来所有的谎言。
第一年,他说要加班。
第二年,他说有一个孩子迷路了。
第三年,他说单位组织了春游。
……
今年,他说同事的儿子结婚,要去道喜。
他将那个盒子打开,60本献血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,仿佛可以感受主人在整理时庄重的心情。
“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,我怕你会以为献血影响健康,而担心我的身体,所以一直没敢……”
“你瞒了我三十年。”
她出声打断了他。
“不是三天、三个月,是一个人生命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,我如果没有发现这些,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?”
他嘴唇嗡动着,似乎想要开口解释,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,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。
“新娘,请你一字一句跟着我说:
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,我要嫁给你、爱你、保护你。无论贫穷富足、无论环境好坏、无论生病健康,我都是你最忠实的妻子。”
“这件事我已经通知了儿子,他也支持,明天拿上身份证,我们去办手续。”
他想不明白,为什么这件小事能让这么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。
有很多个瞬间,他想质问,想拒绝,但三十年的相濡以沫,让他变得比谁都了解她,她决定的事情,绝不会反悔。
他就那么瘫坐在沙发上,从天黑到天亮,直到他们的儿子来接他们出门。
汽车有些颠簸,熬了一夜的他在车内舒缓的轻音乐中睡了过去。
等他醒来,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,车已经在车位上停好,她和儿子正坐在前座上聊天,起身的动作打断了他们的谈话。
“醒了?那走吧。”
他紧了紧手里的身份证,深吸一口气,打开车门。
眼前的建筑不是三十年前来过一次的民政局,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,这三十年来每年都会来两次的血站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
不知所措的他一时间有些结巴。
“我气不过,就和儿子商量着怎么能瞒回来,就和血站预约了今天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过来。怎么样,我的演技还不错吧?我是真的不明白,明明是好事,你为什么老觉得我会反对你,还自以为是的瞒了我三十年……”
后来的话他都没有听清,他只听到周围的声音在慢慢变淡,淡出他的世界,时间回到婚礼那天,他们都害羞却认真地跟着司仪说誓词。
“我们会相濡以沫白头偕老,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。”
本期完
2020年3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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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由真实献血故事改编
你的出现,使我们看到了未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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